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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月光下的鱼今晚消亡

 

坤廷/OOC/意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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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事情也会有着自己意料之外的变化。他是真的没细想为什么朱正廷会去唱歌，还是那样一首不哭不闹的苦情歌。蔡徐坤很少耐下心来听情歌，尤其中文歌。出于对母语的熟悉和解读总是让他陷入情绪的泥沼当中不可自拔，关于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关于很多不会有结果的人事，关于从来都是单行单向的，他的爱恋。分明够惨，何苦再叫情歌消遣一次悲伤呢。

 

他想起自己在美国读书的那段日子，当地的同龄人会聚在一个房子里开party，吧台放着或空或满的铝罐，被遗弃的小丑面具表情夸张地嘲笑着愚蠢青春。他们挤在一起扭动身体，交换着没有用的调侃和隔夜就忘的情话；走出室内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下一秒就会见到一对陌生男女相拥接吻，旁边的篝火混合着难闻的呕吐物。

 

一个普通不过的夜晚，蔡徐坤却感觉自己是个异类。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朱正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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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揣测别人话语的深意，是不是收到的伤害就会少一点？

 

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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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待机室的时候他察觉是少了什么的，坐在自己后面的人不再像以前一样爱闹爱叫，连同对弟弟们的关怀也收敛了。蔡徐坤觉得他今晚真像折了翅膀的天使，柔弱无助，一副眉头轻皱的模样打量着这险恶的人间。那颗罪恶的水钻伪装了他的泪，其实他肯定哭过很多回了，蔡徐坤想。

 

你看这人间。

 

人人匆匆见面，来来往往不多寒暄，多少浓情蜜意下一秒就变作刀光剑影，所谓口蜜腹剑也是那么回事。你以为追寻到的香是他人对自己的温存，实际上不过是捕获盲爱的圈套。你给了十分的好，对方不会还给你十分的好，对方只会还给十一分的坏。

 

你散开羽翼，垂头苦闷，世人惊叹你的精致，可他们不知道博物馆于你而言和死亡无异。

 

月光何其凄惨。

 

“怎么了？”

 

你拦住他，一声问候藏了太多讯息，你也不奢望他能参透。

 

“……没什么啦，你加油。”

 

他轻轻拨开你的手，雪白的流苏软缎竟像一潭冰冷湖水荡漾开来的涟漪，你失了语，独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逐渐隐匿在黑暗长廊中。你又看自己的手，那被拂过的一片竟泛起刺痛，像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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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压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债务是真，隔离在屏幕之外的欢呼呐喊是假。人气是泡沫，此刻他能借着这些泡沫走得多高，他日就能摔得多重。人都是这样的，惶惶不可终日——惶惶度日，逼迫自己有紧张感地活着，才能不遗漏细节，不犯错，不被人捉到把柄。

 

一个人在练习室的时候六七台摄像机闪着红灯，表示他是正在被观察的生物体。他的呼吸，他的神态，他的动作，都会变成有着千百种解释的证据。在被监视的状态还能随心地行动吗？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但朱正廷可以。

 

那个躺在周锐腿上、挽着自己的手、笑着和钱正昊说话的人。结束了自己的练习就串班串练习室去监督弟弟们的进度，晚上会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找Justin回去睡觉。他好坦诚啊，仿佛胸口就挂着个大无畏的牌子四处晃荡，谁也不怕，谁也亲近。廊坊从寒到暖，哪一个季节他都适应得如鱼得水。

 

他不躲避惹人争议的行为，世界小得仿佛只剩眼前的今天。那样的人，每一天都是局促而充实的吧。蔡徐坤突然生出一种认知，朱正廷这个人并没有“未来”的概念。一切合理的规则放在他身上都太小家子气，一切恢弘的想象把他当成主人公了又觉得愚妄。

 

黄昏。灰色。海市蜃楼。将融未融的冰块。蒙娜丽莎的微笑。

 

他是活在月光下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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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蔡徐坤乐意和每个人保持亲近但不亲密的距离，不如说缺少一个主动的原因。万物之间皆有磁场，科学理论可不会骗人。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这个城市，廊坊。然后遇上了十九年来最大的黑洞，生生把他的生命凿空引渡，好奇占四分，欢喜和恐惧对半。

 

十九岁的少年人懂多少人生。

 

长篇大论写不出来，爱恨情仇也太复杂，他不过是在这样的时机下遇见了朱正廷。他甚至不是对方世界里的中心，可能连二环都排不到。但他就是欣喜于对方的毫无防备，他偷得一点爱，就多一点暖。

 

可什么都来不及折煞翻篇，那人就翩翩上台，唱了《戒烟》。朱正廷唱歌时的嗓音没那么甜，尾音也不会微微上扬了，那个爱撒娇的形象全然不见。蔡徐坤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心情解读歌词唱这首歌，但那大概是一个契机——让他翅膀折断、掉下人间的契机。

 

很痛吧。

 

 

 

然后他在候场的台子拨开自己的手，笑得一如今晚廊坊大厂外的月光。

 

“……没什么啦，你加油。”

 

但愿你下次撒谎时唇色不再苍白如雪。我会更相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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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徐坤紧闭双眼，握紧拳头。良久，他吐出最后一声叹息。

 

活在月光下的鱼今晚消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