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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 我爱你如潮
(补档在wland分站 以后就不写新的啦)

ICID03 漩涡

漩涡

 

坤廷/私设/OOC

 

 

 

要感谢荣格先生让无意识冲破界限,当朱正廷在楼下士多店买了第三盒刀片的晚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想死。头脑中混沌的迷思太多,长期以来它们像蜜糖棕色的长长薄纱丝巾在意识海中飘来荡去,一阵持续的长久的风在吹动它们,朱正廷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三餐正常、作息规律地活着了。

 

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往往意识到自己濒临失控崩溃比真正已经处于失控崩溃更为令人绝望和窒息,因为在外人看来你的冷静和理智依旧够用,三两滴眼泪也权当是眼睛干涩的生理反应。就好像你已经尽自己所能伸出手向外界求救了,但行走匆匆的人只当你在打招呼,几个热心者甚至也会微笑着挥手回应你,以为自己又给予了这个残酷世界一点善良——谁知道呢,这对于你来说却是二次伤害。

 

他有晚买了酒回家,倚在阳台边任由凉薄的风贯穿他。心脏是空的,机械跳动着,邻居家的牵牛花一直顺藤生长,有几枝顽劣的甚至伸到了他的阳台上。朱正廷匍匐在地板上,抓着铁栅栏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指尖极为艰难又小心翼翼地伸展开来,去触碰那鲜绿的藤和叶,花还没有开到这儿来,但好像就要来了。有生命要触碰他,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他觉得这花好无谓,想笑着去责骂它不知死活来招惹自己,但他又没有立场,他连这一点出于生长本能的盲勇都没有。

 

有一盒刀片开了,旁边是喝了一半的1664。

 

朱正廷就这样安静地趴在阳台上,手臂也维持着伸出去的状态不动,眼睛痴痴地盯着那几条快要来拥抱他的藤蔓。苍绿的藤和他的血管好像。蜿蜒几万里,不知道自己的尽头在哪。当困意来袭的时候,他一边希冀明天的太阳不要太猛烈;一边猛然意识到,原来他是很怕痛、也很讨厌苦的。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他刚伏击完一个帮派的老大,夜色浓重地粉饰太平,那个块头壮硕的男人倒在了郊外废弃工厂里。蔡徐坤的靴子踩在沾满夜露的草地上,踩下破开带倒刺的柔软,最后草根是坚韧的,像无数贱命。

 

“…喂?”

 

 

 

那个时候蔡徐坤和朱正廷也只能很勉强算得上是萍水相逢。起因归咎于朱正廷流连夜店的路线蜿蜒迷茫,他好几次差点闯进这个城市的危险地带——也就是蔡徐坤的目标区域。这一度让蔡徐坤十分头疼,事实上他大可以“顺手”把朱正廷也解决掉,像他这种无归属的浪荡子,所谓责任如同街边牛粪。他甚至有些怀疑朱正廷是故意的,但对他的调查又无法发现任何精通谋略的线索。

 

所以那晚蔡徐坤出现在了夜店里,伪装成卑劣的英雄把朱正廷从富家纨绔手里解救出来,他喝醉了,很不领情地在后巷甩开蔡徐坤的手,满脸红潮堆满酒气,

 

放手!

 

你也一样吧?……呵,你们都一样……

 

朱正廷酒品极差,嚷嚷着没头没脑的指控叫蔡徐坤这个只懂杀人不懂哄人的家伙心烦意乱,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箍住朱正廷下颚,力气大到像要捏碎骨头。

 

说完没。

 

他语气不善,借着姿势这才看清朱正廷的脸。从前都是远距离观察他,面容并不那么真切。而刚才在夜店里乌烟瘴气的灯光和气氛更叫他作呕,无心去留意这个麻烦精到底长什么样。他变成笼中之物动弹不得,垂下眼眸便很快流出泪来,可都难以呼吸了,嘴巴还要笑,一脸凄觉壮丽的模样。过于精致完美的五官拼凑在一张脸上的观感叫人有些不安,但此刻朱正廷在哭,在笑,在以虚假的深情向蔡徐坤发出绝望的求救信号。原来都是真的。

 

你要……要、杀死我吗?

 

手背上的滚烫湿润触感让蔡徐坤有些心慌,他一下子卸了力把人放开,改不了冷冰冰地说话。

 

以后,滚远点。

 

……可我也要生存呀。

 

语罢他痴痴地笑起来,越来越放肆,像被自己说出来的话逗笑一样,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他伸出手掌捂住自己的脸,惊惧的痛楚和无望的自嘲同时在这张脸上绽开来,他的衣服被后巷黏答答的青苔弄出好大一片污渍,不远处是新鲜而陌生的呕吐物,但不是他的。

 

蔡徐坤拿他没办法,他好像遇见了一只猫,猫的瞳孔闪烁着神秘的光,猫流浪在街头和霓虹深处,没有家吧,应该。

 

他蹲下来和朱正廷平视,被粗糙打理过的头发和面容有种狠厉的神色,但此刻是柔和的,他皱着眉飞快地说出一串数字。

 

我的号码。以后,打给我。

 

朱正廷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缺失温度的光亮在回溯而上,他闻到青草香。

 

 

 

“…干嘛。”

 

“我肚子痛。没有药。”

 

凌晨两点四十八,蔡徐坤拎着热腾腾的粥和一堆有的没的药出现在朱正廷房门口。他甚至都不用叫人来开门,从靴边抽出一根细铁丝,咔哒两三下,一眼就看到那个蜷缩在阳台的笨蛋。

 

是那种出租公寓,一个大套间会分成好多个小房间,他这间能有阳台也纯粹占了空间规划的便宜,大概房租也比其他单间要贵些。他习惯先侦察环境以保护自己,但朱正廷的单间实在没什么好留心的,空得可怕。

 

“…喂。”

 

那只沉睡的猫听到了声响,终于奄奄一息地爬起来,他知道该干什么,拆开一次性餐具,掀开塑料饭盒的盖子,虚弱却井井有条,好奇怪。而穿一身黑的人开始在这个狭小空虚的单间自由探索,那只猫的证件随意扔在不穿的衣服旁边,但一上手摸了摸证件的质感就知道是假的。啊,杯子是白色的,他眼尖地看到阳台上散落的刀片,但没有血。

 

他们在短时间内旁若无人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哪怕明明处在同一个空间内。他在服用他的关心,而他早已拥有好奇心的特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远,又很近。邻居家的牵牛花或许再过几天就要爬过来了,朱正廷放下勺子的时候手还有些颤抖。

 

他问。

 

你喜欢牵牛花吗?

 

杀手先生背对着他,摆弄着今晚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的工具,像小孩子在玩玩具。

 

不喜欢。

 

朱正廷愣了一下,很快被短暂暖意麻痹的腹部又传来钝痛,冷汗出得很快,好像刚才的暖就没有存在过。他受不了地倒在桌边,难耐地应答。

 

……嗯。我也……不喜欢。

 

被声响惊动的杀手先生急忙转过身来扶起这抔月光,在他还没有变成流动的河之前,要快些。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跑去装水拆药,甚至有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要服用多少,就囫囵地喂给他了。

 

他被迫横陈在蔡徐坤怀里,以别扭的姿势,手指从死死捂住自己腹部到悄悄揪住他的衣角,变化来得悄无声息又理直气壮。不知道是痛还是什么,他很艰难地喘着气去问他,

 

做吗?

 

……什么?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做爱吗?

 

他说完以后就又哭了,但又是笑着的,好奇怪。

 

蔡徐坤小心翼翼地拢紧这个畸形的拥抱,别过脸去,说:

 

不做。你安分点。

 

那……你今晚别走。

 

蔡徐坤没有回答,朱正廷就又补充了一句。

 

牵牛花要开了,我怕。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关系?蔡徐坤不得其解,但又鬼迷心窍地应下来。

 

……嗯,不走。

 

 

 

蔡徐坤就这样抱着他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晚上,内心深处有某些情绪被猫爪勾引出来了,然后变成漫天飞絮,他有几次想打喷嚏,但都忍住了。

 

他看着朱正廷的白色绸质衬衫因蜷缩的动作而起了褶皱,觉得好像一个个漩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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