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purple

淼淼 我爱你如潮
(补档在wland分站 以后就不写新的啦)

帝国1989

帝国1989

 

坤廷/私设/OOC

视角切换注意*

 

 

 

——“

 

“滚蛋!加加巡游滚蛋!”

 

我推开窗故意朝街道大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歌舞巡游,早上八点就开始高歌拉娜舞曲,也不怕热死。马尔法这个寸草不生的破地方,自从铁路贯通以后上世纪后期的英雄人物就消失殆尽,被铁丝网围起来的草原地也关不住一群乱跑的畜生,留在这里的都是些迂腐的人。做了梦却不肯醒,一群耍赖的老男孩。

 

“闭嘴吧Austin!小心我的枪——”

 

对街的热狗店老板Benny光着上身从阳台出来,他拉响手里的袖珍手枪,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他下一秒就要向我开枪,不,向我的花。

 

“我昨晚可是见到那女人了,你敢开枪?”

 

通常在非自愿情况下从梦乡中被一脚踹醒的我脾气都很差。我毫不留情地还击,故意喊得很大声,开玩笑,整个马尔法就那么多人,我还能不认识谁吗?

 

“那女人?谁?你最好给我讲清楚——”

 

很快,一个穿着粉红色蕾丝睡裙的胖女人走出来揪着Benny的耳朵了,她生气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某种带毒的热带鱼类——就是,会把自己鼓起球的那种。而那把上了膛的袖珍手枪凄惨地掉在地板上,突然卸去自己的勇猛装甲变成可爱的儿童玩具。

 

我洋洋得意地忽视了他竖起的中指,眼看着加加巡游的队伍越来越近,便赶紧关了阳台门躲到被窝里。一年一度的扰民盛典开始了,为期一个礼拜,我得做好准备要么每晚都灌醉自己;要么就逃得远远的,到高斯牧场住上一阵。

 

噢,老天。高斯牧场。

 

那几只死剩下来的老马和懵懂无知的绵羊,拉出来的东西可是够臭的。但我受够了加加女人火一般翻飞的裙摆,也不再想被拉娜舞曲一遍遍地洗脑,fine,去体验一下牧场生活吧。我随便拣了几套衣服塞在提包里,拉开弹簧床下的枪,检查子弹、装好,然后把它插到了我后腰的扣带上——掩饰暴戾的是一条蓝白的方巾,唉,我真想去看看大海。

 

 

 

或许我来到马尔法的时间太长了,我甚至忘记来到这儿的动机是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贫瘠的土壤没有被上帝施雨馈赠,抗旱作物的滋味并不好,红灯区老旧糜烂,而发一封电报的时间够你抽上两根大烟。这群落魄的英雄在守护着自己光荣的过往和内心的执念,他们只是不想失去马尔法——这个唯一的、还能允许他们做梦的地方。

 

我呢?

 

在拐角开外两条街的小酒馆是我常去光顾的地方,而再隔开两条街的中央剧院是我工作的地方。忘了说,我是个舞蹈演员。是的,起初剧院的人并不接受我这个东方面孔,我蹩脚的英文和对比起他们而言过分瘦弱的身躯总是让他们产生不安,但后来他们爱上了酩酊大醉的我——是Lily说的,她说喝醉了的我很自由,像从东方沉重的礼教束缚中挣脱了出来,连五官眉眼都像个西方人般深邃了,每个眼神水波潋滟到可与倒映纳西索斯的清泉媲美,巴不得所有人都爱上我。

 

是吗?

 

昨晚我刚和Lily跳完一支热辣激烈的探戈,但我没有爱上她。音乐停止那一刻她松开我的手转身扑向Will的怀抱,向他抱怨我的步伐太快,她跟不上。

 

Will不在意这些,他低头吻去Lily额角的薄汗,说:“说好了这次剧目的舞伴都是random的,没办法啊。”

 

“Damn,你这样说得我好像什么烂人一样。”

 

我白了这对狗男女一眼,下次排练的时间刚好卡在加加巡游的第三天,我暗暗决定要逃掉。Will的女伴是Ceci,她年纪还很小,却好像格外地喜欢我。她没有向我走来,但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在我周边徘徊,羞涩而冷艳的princess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哇喔。

 

作为绅士的回礼,我故意朝她笑笑便离开剧院。

 

 

 

——”

 

内格罗尼喝到第三杯,旅馆终于迎来了这个月的第一个客人。我还没说出welcome,对方就毫不客气地把手提的箱包摔到柜台,一边伸懒腰一边叫我开房,神态一如慵懒高傲的波斯猫。我不否认他长得确实吸引人,招展的印花拼接衬衫露出精致锁骨,咖色短外套倒也不沉重,他好像浪荡的夜来香。

 

“住多久?”

 

“一个礼拜。我的房间不要靠角落的——”

 

他从裤子后袋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上面印着的头像因为褶皱而变得有些可笑。

 

我在挂满勋章和车牌的墙上找到对应的钥匙,“早上八点会有早餐,需要的话自己下楼。清洁安排在周二和周五的中午——”

 

他很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然后把桌上那杯还剩一小口的内格罗尼一饮而尽,用手背擦擦嘴,“不需要清洁,早餐帮我送上来。”

 

顽劣如他,任性得可以。我按捺住脾气再次跟他重申:“没有送早餐的上门服务。”

 

“你们现在不是只有我一个客人嘛。”

 

他努努嘴,示意后面挂满钥匙的墙上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这事实叫我尴尬。他见我不应答又笑得像自由的小鸟了,赞完我的内格罗尼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事实上我不理解为何有人会在加加巡游期间远离市区跑来高斯牧场消遣,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只有一堆闷头吃草的家伙和我——一个依旧怀着牛仔梦的天真年轻人。

 

或许我是愚蠢的。

 

从上一手老板那儿花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钱顶下这间旅馆,这是我独自经营的第一年。旅馆的空房间逐年逐季变多,从中心城市修建的铁路铺到马尔法来的那一天开始,那些在马背上疾驰的牛仔便失去了留下他们英雄传说的地方。而终于,铁路铺到高斯牧场来了,那些白白的、总是咩咩叫的家伙们几近一半被送到了屠宰场,或许不久以后我的旅馆也会关门大吉,而我,always,far away from people——大城市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百无聊赖地翻弄着柜台,注意到刚才光临的那位不羁小鸟叫Austin。好吧Austin,但愿你喜欢吃茄汁豆和烟肉三明治,我已经很久没有正正经经地给别人做过早餐了。

 

 

 

翌日早上我准时敲响204的房门,他猛然拉开门的刹那我的手还保持着叩门的动作,他抬头瞪了我一眼,我不得不佯装自然地把手放到后脑勺,“咳……你的早餐。”

 

他盯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我是什么图谋不轨的asshole,但事实上我不过担心他会抱怨今天的吐司烤得焦过头了,毕竟我也是这个月以来第一次八点起床、第一次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做早餐,水准失手也说不定。下午屠宰场的人要过来带走三只羊,唉,那其中就包括了羊群中最老的一只,我叫它乔治。乔治总是负责整顿和监督整个羊群的纪律,有时候我望着它那双深邃沉默的眼眸试图解读出什么情绪来,但它老是走开,对我的关切嗤之以鼻。总之我心烦意乱。

 

Austin很给面子地当着我的面把那块三明治吃掉了,茄汁豆倒是只吃了一口。他皱着眉抱怨,“太酸了,你是不是该换一种罐头了?”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

 

他好笑地打量我,揶揄着:“我想吃什么你就能做什么吗?”

 

Jesus.

 

漂亮小鸟好难缠,马尔法这个不毛之地也没什么新鲜稀奇食材供他品鉴,可他好像打定主意看我出丑,挽着手倚在门边等我应答。而就在此时一种恶作剧念头从我脑海萌生,屠宰场的人三不五时就会来我这儿看看有没有能带走的羊只,这种倒霉常态我应该要习惯。但Austin可不是,他是从城中心来的贵客,我为何不陪他好好玩玩呢?

 

“我尽力,只要你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并且答应我不要浪费食物——”

 

我凑近他,正当我的唇快要碰到他的脸时指腹代替挑逗,那一抹鲜艳的酸甜被拭去,随之卷入舌内,这次终于轮到他露出窘迫的神色。我心里暗自高兴,再隐藏天性的话对方或许只认为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吧?

 

“……我会为你做足够丰盛的早餐。”

 

他把门关得很响,而我在门外笑得无声。

 

 

 

——“

 

高斯牧场的旅馆实在差劲极了。早晨的茄汁豆我只尝了一勺,可那股不入流的酸劲儿叫人倒足胃口,而那个顶着一头深棕色卷毛的老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一大早精神还没醒就先本能调情了,该不会也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play boy吧?

 

我撑着下巴往窗外眺望了好一会儿,非要说和城中心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是这儿的风没有浓郁的酒精味吧?茫茫的草原阔无边际,天空压得很低却很蓝,不远的山丘并不陡峭锋利,这儿安静极了,加加巡游的声响被完全封锁隔绝。这样一个懒洋洋又自由悠闲的早晨,是我近些日子来最为渴求的东西了。要知道马尔法虽然已经人流大减、繁华不再,但那股寻常的烟火闹腾劲儿像扎根在当地市民的骨子里了,每天每天都在组织聚会,夜晚举起酒杯一边哀悼逝去的传奇一边庆贺寂寞的狂欢。

 

倒也不是非常纸醉金迷,只不过呆久了会令人生厌,怀疑漫长的生活就没有清醒宁静的时刻。

 

我撇撇嘴,伸了个懒腰打算下楼。

 

 

 

“嘿,你今天早晨有什么安排吗?”

 

“你说过不需要清洁服务对吧?噢,那我想我很……是的,没有安排。”

 

“那就去采购吧,我要在这儿住上一个星期,可今天的早餐实在不怎么样。”

 

他抬起前台的搁板走了出来,再自然不过地问我:“用你的车吗?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开了车。”

 

可真够精明的,这家伙。

 

我翻了个白眼,挤出微笑:“当然。”

 

走到车库门口的时候我把钥匙扔给他,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这下子到我不可置信了:“噢,我的天。你不要告诉我你只会骑马?”

 

大概是我那种仿佛在看idiot的眼神过于强烈,他终于皱了下眉,“我只是诧异你居然放心把车交给一个陌生人开而已。”

 

“多简单,撞坏了赔就是了。”

 

这辆宝蓝色的吉普是我在马尔法的二手车市里搞回来的,卖车的人看在Benny的脸面多多少少给我算便宜了点,我的车技不功不过,看中这辆车纯粹是因为吉普的车型符合心意。但从市中心开到高斯牧场的那一段路不太平坦,我的轮胎没来得及换,小两个小时的车程把我颠得够呛。

 

坐上车以后我顺手开了调频,连着好几个都是在报道加加巡游有多热闹,我心又烦躁起来,最后还是按掉电台播歌,是很久之前的歌了,叫Pigs on the wing pt.1……事实上那张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受到更为狂热的追捧,我也很喜欢,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情好像跟这张Animals更贴切。

 

他倒车出库的动作毫不生疏,当pt.1播完开始播Dogs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这个乐队吗?”

 

“嗯。”

 

“你知道……从昨天你进来hotel的第一刻,我就有种感觉。”

 

“什么?”

 

“感觉你不像现在的人,好像是哪个新鲜时空来的一样。”

 

我咯咯地笑起来,难得有人这么形容我,所以我也好心情地回了一句:“可能你快要爱上我了——你刚才的台词我在很多爱情电影里听到过。”

 

他低声笑着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踩下油门冲上山坡,一路越过青色的草原和混合着动物粪便味道的风。真野生的展开。

 

 

 

——”

 

未来感是个很微妙的名词。或者是一种体验。Austin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后来我们在超市里聊开了,我告诉他我叫kun,他挤了个古怪的鬼脸打趣猜测我上辈子是来自神秘庄重的东方,又怎么这辈子会在高斯牧场当了个入不敷出的旅馆老板。

 

“你不会也有个cowboy梦想吧?”

 

“如果我真的有呢?又怎么样?”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货架上挑了几个吞拿鱼罐头。

 

“……噢,那也没怎么样。我只是问问。”

 

你看。这就是我觉得他奇妙的地方,总有本事吊足人胃口,但又不至于讨厌的地步。我又想起刚才他说的乐队,果然很future,可能有人会难以接受陷入充满不安的生活,但没有人能停止这个地球转动。我们所有人都在前进,不管是否愿意。

 

“你觉得你是哪种动物呢?”

 

“封面上没有的动物。”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那本小说去,但后来我想没有人愿意成为膨胀飞起的猪,哪怕这些猪一样的家伙掌握着这个世界的走向。这个世道总是吹鼓着权利和金钱、名望的重要性,我听见钞票机日以继夜运转的声音,如同听见一大批牛仔梦想破碎的声音。而事实上我并非想要成为那种一辈子沐浴在光环中的牛仔侠客,那不现实我知道。但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cowboy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我想要尝试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尽管当今世道主流是要扼杀掉这些无用情怀的苗头。

 

 

 

他告诉我他是个剧院演员,一个舞蹈者。噢,至此我对他所有的想象和定义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舞蹈是曼妙的语言,他说后日剧院有训练,但他不打算去了,来回的燃油费叫人心疼。

 

“因为燃油费?”

 

“去他妈的加加巡游——”

 

我们都一同大笑起来。

 

 

 

我们将采购的食材放在车后座,车子刚开出一段他就越过椅背执意抽出一支可乐并非常暴力地在车窗边敲掉了瓶盖,而我的余光被他裤腰那块蓝白相间的方巾吸引过去。

 

“你有看见过大海吗?”

 

“还没有,但我很想。你呢?”

 

“我也没有。我时常在杂志或电视里看到过……”

 

“那片蓝。”

 

我稍稍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对于大海的认知没有真实的体验来源,我覆盖在这个意象之上的一切标签都很轻浮,最为直观的或许是它的颜色。是和草原完全不一样的颜色,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这两者很像,都具有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前者是因为它本身无法孕育任何危机,后者是因为它本身就孕育着未知,而人们习惯对未知的事物保持最隐秘的恐惧。

 

“Kun,我想去看海。”

 

“去吧,为什么不呢?”

 

“你要陪我去吗?”

 

前方的红绿灯在转色的前一秒,我听到他这样的询问。或许我该理解成邀请,来自未来的橄榄枝朝我招摇了,于是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刹,我果断转头吻了他,哪怕这个吻伴随着诸多聒噪的喇叭声和脏话咒骂。

 

陪啊,为什么不呢?

 

 

 

后来我们等不及开回牧场,匆匆把车停在某个偏僻区域。我和他纠缠翻滚进后座,牛皮纸袋里的苹果和罐头咕噜噜地滚落下去,但所有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宝蓝色的吉普在接近正午时分,在这片荒芜的森林里晃动不止,从开着的窗逸出粗重的喘息,和那首意味不明的Dogs.

 

我们奔向大海。

 

 

 

——。

 

先前很火的书籍漂流活动覆盖了许多地铁站点,蔡徐坤在地铁的某个站点捡到了一本《动物庄园》。乔治·奥威尔。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很熟的样子,是自己读过他的书也忘了吗?

 

适时朱正廷打来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准备上地铁了,你到了?”

 

“早就到了。啊呀我就叫你早点出门嘛,难得我们俩行程不对撞还能跑出来玩……”

 

“很快就到,你别急。”

 

地铁到站的提醒声让他稍微回神,从车厢涌出的人潮让他有点窘迫,蔡徐坤一边拉了拉口罩一边朝电话那边讲“先挂了”便被巨大的喧嚣淹没。片刻以后,他走进最后一节车厢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翻开刚才那本书。

 

 

 

今时今日已是鼓吹自由民主的娱乐时代,他们的梦想依旧不得不在一片阴翳中穿梭飞驰,舞台上的璀璨灯光和舞台下的隐秘真实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每一块砖头填满畸形的控制和热欲。而这列承载着诸多复杂兽性个体的列车,将朝着真正的大海前进。

 

 

 

END

评论(14)
热度(127)

© Greenpurple | Powered by LOFTER